“这哪像98岁的人啊!”2023年11月,曹可凡在社交平台发的一组照片,让上海老观众炸了锅——照片里的嫩娘,坐在沙发上,穿着素雅的花衫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脸上虽有皱纹却透着红润,正笑着和曹可凡、骆文莲聊天。最让人惊叹的是,这位近百岁的老人,不仅精神头足,连几十年前演《老娘舅》的台词、和同行搭戏的细节,都记得一清二楚,曹可凡忍不住感慨:“简直是奇迹!”
提起嫩娘,上海人最先想到的,一定是《老娘舅》里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“老舅妈”——可很少有人知道,这位滑稽戏界的“活宝”,背后还有个更厉害的身份:她是老电影《羊城暗哨》里“叶处长”于飞的妻子。从舞台到生活,嫩娘的故事,藏着老上海艺人最珍贵的烟火气。
一、98岁仍“嫩”!记戏词、聊往事,她把岁月活成了“老顽童”
曹可凡探望嫩娘的那天,骆文莲也来了——就是《老娘舅》里演“美娟”的演员,当年和嫩娘在戏里是“母女”,私下里也是多年的好友。一进门,骆文莲就喊“老舅妈”,嫩娘立马笑着应:“美娟来啦?快坐,我刚还想起你当年忘词的事儿呢!”
这话一出口,在场的人都愣了——那是2000年前后拍《老娘舅》的一段插曲,骆文莲演一场和“老舅妈”吵架的戏,太紧张忘了词,还是嫩娘临场加了句“你别急,慢慢说”,才圆了过去。时隔二十多年,骆文莲自己都快忘了,嫩娘却记得清清楚楚,连当时骆文莲攥着衣角的小动作都描述得明明白白。
曹可凡试着问她:“嫩娘老师,您还记得第一次演滑稽戏是什么时候吗?”没想到嫩娘眼睛一亮,立马接话:“1946年呀!在兰心大戏院,演《大闹洞房》,我演小丫鬟,台词就三句,紧张得腿都抖,下台后师傅还骂我‘没出息’!”她边说边比划当时抖腿的样子,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更绝的是,有人提起她当年唱的滑稽小调《小菜场》,嫩娘竟当场哼了起来:“青菜萝卜黄瓜茄,番茄扁豆嫩生姜……”调子没跑,词也没漏,连当年特意加的上海话俏皮尾音,都学得一模一样。曹可凡后来在文中写:“98岁的人,记忆力比好多年轻人都好,不是奇迹是什么?”
熟悉嫩娘的人都知道,她这“好记性”不是天生的,是一辈子对舞台的上心。哪怕退休后,她也总把以前的剧本、演出录像翻出来看,嘴里念叨着“这个包袱当年要是这么抖,效果肯定更好”。家里人劝她歇着,她却说:“脑子越用越灵,不琢磨戏,我才真要老了。”
二、“老舅妈”的底气:从街头艺人到滑稽戏名家,她靠“接地气”火了一辈子
在上海观众心里,“嫩娘”这两个字,几乎就等于“老舅妈”——那个在《老娘舅》里,既爱唠叨又护短,帮邻里调解矛盾、嘴硬心软的上海阿姨。可很少有人知道,嫩娘能把这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,全是因为她“从生活里来”的经历。
嫩娘原名张美娟,1925年出生在上海一个普通家庭,十几岁就跟着戏班跑江湖。那时候没什么正规舞台,她就在茶馆、庙会里演滑稽戏,观众都是街坊邻居、菜场小贩。为了逗乐大家,她天天泡在小菜场、弄堂口,学阿姨妈妈讨价还价,学爷叔下棋吵架,把这些“生活片段”揉进表演里,慢慢就有了自己的风格——不耍噱头,不飙高音,全靠“接地气”的家常话逗乐。
解放后,她进了上海人民滑稽剧团,和姚慕双、周柏春这些名家搭戏。别人演滑稽戏爱用夸张的动作、搞笑的妆容,嫩娘却偏不——演《七十二家房客》里的“三房东”,她不把角色演成“坏人”,反而加了点“抠门又可怜”的细节:催租时嗓门大,可看到房客孩子饿肚子,又偷偷塞块糕;演《乌鸦与麻雀》里的街坊,她就穿件打补丁的蓝布衫,说话带点弄堂里的“嗲”,活脱脱一个上海小市民。
直到1995年《老娘舅》开拍,导演一早就定了嫩娘演“老舅妈”。这个角色本是个“配角”,可嫩娘一演就成了“灵魂”——她把自己观察到的上海阿姨的样子全融了进去:买菜时会讨价还价,看到小辈犯错会唠叨,帮人办事时又特别热心。有场戏,“老舅妈”劝吵架的小夫妻,她没说大道理,就说“夫妻哪有不吵架的?就像菜场里买菜,吵完还得一起回家做饭”,一句话让观众觉得“这就是我家隔壁的舅妈”。
《老娘舅》火了十几年,嫩娘也跟着火了十几年。有次她去菜场买菜,摊主非要给她多装把青菜:“老舅妈,您帮我们老百姓说话,这菜您拿着!”嫩娘后来总说:“我演的不是‘角色’,是生活里的普通人。观众认我,不是认嫩娘,是认我演的那个‘真’。”
三、戏外的圆满:丈夫是《羊城暗哨》于飞,俩人把日子过成“舞台搭档”
嫩娘的人生里,还有个绕不开的人——她的丈夫于飞。提起于飞,老影迷肯定熟:1957年的经典反特片《羊城暗哨》里,他演的“叶处长”沉稳睿智,一句“同志们,战斗还没结束”成了经典台词。谁能想到,这位银幕上的“硬汉”,和滑稽戏里的“老舅妈”,竟是相伴几十年的夫妻。
俩人是1948年在戏班认识的。当时于飞刚从戏剧学校毕业,演正剧;嫩娘则在滑稽戏班,俩人因为一场联合演出结缘。于飞后来回忆:“第一次见她,她刚演完《小菜场》,脸上还带着油彩,蹲在后台啃馒头,看到我就笑,特别爽朗。”嫩娘也说:“他那时候演话剧,穿西装打领带,我觉得他‘洋气’,不敢跟他说话。”
没想到后来越聊越投缘——于飞佩服嫩娘“把生活演活”的本事,嫩娘则羡慕于飞“演正剧的认真”。有次嫩娘排戏卡壳,不知道怎么演“又气又心疼”的情绪,于飞就教她:“你别想着‘演情绪’,就想你要是真看到孩子闯祸,心里是什么感觉——气他不懂事,又怕他受委屈,这种矛盾劲儿,比哭比骂都管用。”嫩娘照着试,果然效果特别好。
婚后俩人更是“互相帮衬”。于飞拍电影忙,嫩娘就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还总帮他琢磨台词:“你这句说得太‘硬’了,老百姓说话不这样,软一点更亲切。”于飞也总去看嫩娘的滑稽戏,散场后给她提意见:“刚才那个包袱抖得太快,观众还没反应过来,慢半拍效果更好。”
后来于飞在2005年去世,嫩娘消沉了好一阵子。可没过多久,她又重新拿起剧本,别人劝她别累着,她却说:“我得好好演,他在台下看着呢,不能让他失望。”这些年,不管是接受采访还是和朋友聊天,嫩娘只要提起于飞,眼里总会亮一下:“他是个好演员,也是个好丈夫,这辈子跟他过,值了。”
四、近百岁仍“鲜活”:她活成了老上海艺人的“精神符号”
如今98岁的嫩娘,虽然很少再登台,却依然是上海滑稽圈的“精神标杆”。年轻演员遇到问题,还会上门请教;老戏迷路过她家附近,也总想着“能不能偶遇嫩娘老师,跟她聊两句”。有人问她:“您都快百岁了,最骄傲的是什么?”嫩娘想都没想就说:“我一辈子没演过‘假’角色,也没辜负观众的喜欢。”
她的家里,至今摆着当年演《老娘舅》的剧照、和于飞的合影,还有观众送的小礼物——有戏迷亲手绣的“老舅妈”手帕,有小朋友画的她的漫画,每一样她都珍藏着。家里人说:“这些东西她不让动,每天都要看看,就像看到老朋友一样。”
曹可凡探望她那天,临走时嫩娘拉着他的手说:“告诉年轻演员,别想着‘红’,要想着怎么把戏演好,怎么让观众记住你演的角色。咱们搞艺术的,对得起舞台,对得起观众,就够了。”这话没有华丽的辞藻,却像她演的“老舅妈”一样,朴实又暖心。
在这个流量当道的时代,嫩娘的故事之所以让人动容,不是因为她“98岁仍记戏词”的奇迹,而是因为她一辈子的“真”——演角色,真听真看真感受;过日子,真心待人真心生活。就像老上海弄堂里的梧桐树,看似普通,却用年轮刻下了最珍贵的岁月痕迹。
如今再提起“嫩娘”,早已不只是“老舅妈”的代名词,更是一种象征——象征着老上海艺人对舞台的敬畏,对生活的热爱,以及那份历经岁月却从未褪色的“鲜活”。而这,或许就是她能活成“奇迹”的真正原因。
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,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。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/违法违规的内容,请发送邮件至 203304862@qq.com
本文链接:https://jinnalai.com/yule/779564.html